今晚在吉隆坡朱晴溪路(Jalan Choo Cheng Kay)的“晴溪坊”,聽了藍中華主講的《國防與軍事》暨其主編的《馬來西亞外交與國防》導讀分享會後獲益良多,除了感謝晴溪坊主人家振宏與慧玲的安排與舒適場地提供,整理要點(包括個人觀點)如下:
1.外交政策主導國防政策(先外交,後國防)
這是世上許多國家的對外政策,以文官制的外交政策,主導與牽制武官制的國防政策,究其原因是為了以文官的文明性,來約束與壓制軍人好戰嗜血的“獸性”。在軍訓中,軍人除了被培訓成絕對服從上司命令與軍紀外,亦被訓練成通過徒手殺死動物,來激發出人最初的獸性與好戰性,所以軍人才有“殺人機器”之名。
在現代文明社會,若全然以國防政策來主導外交政策,除了日本軍國主義為歷史上的明顯例子,緬甸前軍政府和朝鮮金氏獨裁政權,亦是崇武抑文的少數國家,這些國家都展現了野蠻與不文明面貌。
基於國防隸屬外交的現實考量,導致作為終端使用者的軍人需求常被忽略,外交部與國防部產生摩擦,需調解兩者間的需求。
近年來,先進國已採用外交部長與國防部長聯合出席國際會議,或國與國會議的“雙軌制”(double
track)外交與軍事變革,以避免文官在軍備採購中,把不符合國防軍需求的“垃圾”硬塞給軍隊的問題。
2009年之前,國防部為政府財政預算案,名列第二大開支的部門;2009年以後被衛生部取代,名列第三大部門。和平時期,國防開支的最大敵人,其實是財政部的軍費削減。美國一年的軍費為7000億美元,佔了總開支15000億美元的一半。
我國的三軍聯合作戰部隊(Markas Pemerintahan
Gabungan Bersama)第一部隊設於吉打亞羅士打,以防備泰南武裝分子造成的威脅。第二聯合作戰指揮部設於沙巴仙本那,以對付菲南阿布沙耶夫武裝叛亂分子。陸軍有Markas
Medan Timur和Barat軍區,海軍有4軍區。
《馬來西亞外交與國防》概念起源於2014年,花了4年收集學術文章而出版。
值得一提,在馬來西亞的外交政策上,幾乎採取以首相為主導與核心的“人治”局面,外交部的技術官僚與外交策略專家,無法左右首相的外交政策與決定。如馬哈迪二度拜相倡議的“向東(日本)學習”、前首相納吉任內與各國秉持友好的“以和為貴”,包括改善馬新關係、與大打中國牌吸引中資企業進駐(為了解決1MDB債務?);候任首相安華與土耳其和總統埃爾多安的極為友好關係,因安華是回教青年運動出身。這使得馬來西亞的外交部長,只能持著“代表”身份出席各國際場合,而無法如同美國般,以國務卿的外交/對外政策為主導。
馬哈迪在近期訪華行,幾乎無功而返,其一原因是他二度訪日,且第二度訪日是在訪華行的前幾天,刺中了中國厭惡日本的敏感神經,加上馬哈迪提出借鑒日本的科技與技術轉移,包括第三國產車與日產汽車的洽談合作;對中國卻大談榴槤與棕油等農產品和農業,幾乎掃了強國的老臉。
2.實際威脅與感知威脅對國防戰略的部署
我國面對的實際威脅(real threat),其實是菲南武裝叛亂的蘇祿軍,但過去二三十年的國防政策,以國陣/巫統為主的政權,卻一直錯把新加坡當成是感知威脅(perceive
threat,俗稱假想敵),使得我國把裝甲與特種部隊基地設於柔佛豐盛港,陸軍航空隊則在居鑾設有基地。
藍中華判斷這是令國防政策走偏鋒的問題,也是許多國家搞錯秩序的問題,如美國總是把中國當成假想敵,其實美國的真正威脅是恐怖主義與中東的恐怖分子;因為秩序錯亂問題,導致國防部內,各部互爭軍費的現象不時上演。
個人認為,馬來西亞把新加坡當成假想敵,是巫統政權典型馬來民族主義作祟的戰略思想,馬哈迪今二度拜相後,又重提馬新水供協議爭議內容,不禁替馬新關係罩上“馬哈迪主義”復辟的陰霾。
曾有軍事專家撰文形容,一旦馬新開戰,新加坡的防衛力量有能力佔領柔南與柔中,並把我國軍隊逼退至柔東北的豐盛港,因而有了Mersing
Line的軍事定義,此舉也呼應了新加坡的戰略思想。
但馬新開戰的假設性局面迄今都沒發生,反而在2013年發生了菲南蘇祿軍武裝分子,入侵了沙巴拿篤的武裝佔領衝突,那是政府始料未及的,沒法迅速把軍隊和軍用物資動員運送到東馬對抗及驅逐蘇陸軍,政府最後使用亞航客機載送軍隊的權宜之計,成了國人批評的焦點。
太平盛世時,國人都不知道軍隊的實際狀況,不知道國防軍能打到什麼程度,所以當蘇祿軍三兩下就佔領了拿督領土,不禁舉國嘩然,對國防部和武裝部隊一片聲討。
太平盛世時,國人都不知道軍隊的實際狀況,不知道國防軍能打到什麼程度,所以當蘇祿軍三兩下就佔領了拿督領土,不禁舉國嘩然,對國防部和武裝部隊一片聲討。
我國空軍的C130運輸機運送人員有限,最有效的還是海軍的運輸艦,但海軍的3艘運輸艦,一艘在紅土坎軍港著火沉船,另兩艘供訓練和保養用途,當時只能徵用民事運輸艦。
3.為何要花70多億令吉採購潛水艇?
我國向法國採購兩艘鲉魚級潛艇(Scorpène-class),因惹上蒙古女郎阿旦杜雅抽傭與炸石案,而使得潛艇採購案成了一宗爭議不斷的醜聞。不過,這項早在1989年便出台的購置潛艇念頭,直到2003年才簽約購買,6年後的2009年移交第一艘潛艇,當時又發生“潛艇不能潛”的風波,令國人更不認同耗巨資買潛艇,2010或2011年則移交第二艘潛艇。兩艘名為KD
Tunku Abd Rahman與KD Tun Razak的潛艇,目前駐紮在沙巴Teluk Sepanggar海軍基地,游弋於南中國海一帶,有監督南中國海情勢的軍事目的;而非早前盛傳部署於平均水深僅25米的馬六甲海峽。
弄清了建軍方向,國防政策搞對了,便能合理化購買軍備。國防政策在於分析未來10年的敵人,因軍備建設的週期太長,無法預估10年後的情況與區域局勢,但國防政策制定人始終需面對這風險。
早在1989年時,我國便有要向英國購潛水艇的計劃,但英國只賣核潛艇而不賣以柴油為驅動的常規潛艇。物換星移,今天的南中國海局勢演變,越南向俄羅斯買了6艘潛艇,俄國在四五年內交貨;新加坡也買了6艘,主要活動區域在南中國海,印尼也買了潛艇,如果我國當初沒買,今天反而成了沒潛艇的東南亞國家(汶萊除外)。
潛艇主要功能在於威懾,只要一段海域上有潛艇出沒,其他艦艇便不敢貿然駛近,如同控制甚至封鎖海域,但一艘潛艇最多只能裝載22枚魚雷,因此潛艇不在於主動攻擊。
大馬國防軍力的建設 (Kesiapsagaan)或戰備能力,官方規定目標為70%,意味可調動與作戰的能力,但防長末沙布說了我國只有4架俄制米格與蘇凱戰機可飛,原因是零件替換費太貴,甚至貴過市價50%。時任防長阿末扎希曾坦言,基於需經過中間人交易,導致維修保養費貴上了一半,同時缺乏機師,因此我國向有190架蘇凱俄式戰機的印度取經。蘇凱戰機與我國由英國協助建立的西式導彈與雷達系統不銜接,造成很多問題。
為何我國要向俄國購戰機?其實美國國會當時已通過F18大黃蜂戰機的軍售,但我國向俄國採購戰機,來自於馬哈迪在1991年12月蘇聯解體後的設想,他不要我國在採購軍備上過於依賴西方,因此接觸了俄國和了中國。馬哈迪稱,採購俄式軍備是為了多元化武器軍備,內情是純粹出於政治考量,衍生了政治主導軍備採購的架構,而非國防需要的問題。俄式米格與蘇凱戰機,屬於蘇聯時期各別飛機設計局的軍備競爭者。
4.南中國海主權爭端
我國目前面對的唯一常規威脅,為南中國海主權爭端,該海域除了蘊藏豐富石油,中間海域深達2000米,萬一爆發戰爭,中國的核潛艇可匿藏該處發射核導彈,中國目前的南海艦隊核潛艇基地設於海南島。
南中國海對中國是戰略需求,對我國只是經濟利益,我國應盡量不去刺激中國,馬中在國防上保持自律克制,我國至多驅逐中方的執法船闖入爭議海域。
各國的領海界定過去是3海里,在於火炮的射程範圍,目前為12海里,意味軍事科技的進步,提升了射程距離。
馬來西亞曾倡導,東南亞區域為禁止核發射場,但有一些東南亞國家默許或在不知情下,允許外國尤其是美國的戰艦攜帶核彈頭進入區域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