October 30, 2014

《Fury》觀後感

“這是戰爭!”(this is War)

“活著,比什麼都強!”戰爭片,對男性始終有一股吸引力,對我如是。我對戰爭片的最深刻記憶,不是《拯救雷恩大兵》,而是中國華誼兄弟出品,馮小剛執導的《集結號》。

因為,馮小剛在電影中拍出(戰爭中)人性,把一名上了戰場會尿褲子的文弱書生王金存,在絕地求生時,可以把眼睛閉上,大喊著操控機槍往敵人身上掃射,再到最後可以操控著大砲,打中敵方的一架坦克!

“我們打中了!”乍聽之下,只是戰場中的一場短暫勝利,但把這句話放在人生的奮鬥旅程中,其實有著那達到/命中目標的喜悅和激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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把鏡頭從《集結號》拉向《Fury》,其實有著異曲同工之處。三營九連連長谷子地,換成了由Brad Pitt飾演的Fury號坦克司令"Wardaddy" Collier;王金存變成了美軍新兵Norman,那個一開始“講耶穌”有信仰,追求和平與博愛的年輕人,從不敢殺人,變成了沉醉在殺人狂潮中的“機器”。

Norman從一開始的“不殺”,而被隊長和戰友看成是部隊的“絆腳石”,Wardaddy用了一些方法,“訓練”他去殺人,並灌輸仇恨,如指責德軍的SS軍團,會把不願參戰的德國平民殺死和吊死,特別在當時預感即將戰敗的希特勒,已動員全國平民參戰。

Wardaddy逼Norman向一名被虜的德軍士兵開槍。開了第一槍的Norman,自然無法原諒自己的殺戮,但殺一人是殺,殺兩人也是殺,這似乎是戰場中的“價值哲學”。

戰場中沒有所謂的“人道主義”,向敵軍的搖尾乞憐,被視為沒有骨氣的軍人。比如被Wardaddy逼著Norman開槍的德國俘虜,他在死前掏出身上的家庭照、妻兒照求饒,但被戰勝軍的軍士一腳踢開,彷彿在說,我們今天會上戰場,不只你有妻兒兒女,我也有妻兒!饒過你,你以後會繞過我嗎?

我不確定Norman在第一次殺人後,是否嚐到那殺人的“快感”。於是,當盟軍的4輛坦克向叢林挺進而遭到伏擊時,坦克發射的燃燒彈,令德軍的反坦克部隊士兵身上著火。Norman是想要讓這些被火燒的敵人結束痛苦,而發狂向他們射擊,還是因為他正享受於殺人的“樂趣”呢?

在戰爭的信仰中,殺人才是王道;要達到和平,意味著必須結束戰事,前提是不停地佔領、戰鬥,直到把敵人殺光為止的勝利!

戰爭扭曲人性,這樣的戰爭價值觀,我從《集結號》身上看到,在《Fury》再找到那熟口熟臉的設想。只是,所謂的“戰爭扭曲人性”,這是我們今天處於太平盛世看戰爭的角度;但對處於戰場的士兵而言,人性是什麼?人性,只有不停地戰鬥,因為戰場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;要換來和平,只有不停地打戰。

也因此,畢彼特在片中才會對Norman說出“理想是和平,歷史是殘暴”,頗堪玩味的這句話。

當然,戰爭片沒法讓觀眾有太多感傷的空間,正如戰場,也許在你轉身或低頭的剎那,一顆砲彈打來,你或你的戰友就永遠告別這個世界了。

當然,《Fury》在處理情感的情節拿捏得恰到好處。從一開始Norman新兵加入Fury號坦克的隊伍,身為菜鳥的他被隊長點去清理坦克內部,赫然發現裡頭的血跡和一顆血肉模糊的人臉,嚇得他趕緊爬出坦克外大嘔;

這和《集結號》中,面臨敵軍的伏擊時,王金存親眼見到前一分鐘還和自己說話的戰友,被一顆飛來的砲彈打中戰死,他內心中的壓抑,逼得他大喊釋放,而在這吶喊中,他必須、也只能在往後的軍旅生涯中“成長”。於是,王金存從一個“人”,變成了一台“機器”,這也是當Norman學會了殺人後,也和一名德國女士發生性關係後,他的隊長和戰友都調侃(或讚賞?)他,成為一名真正的男人,因為Norman是一台會打戰(殺人)、和女人上床的“machine”,而Norman似乎也甘之如飴。導演安排這段對談,也許是要控訴戰爭的無情,把人塑造成沒有情感的殺人機器。

慶幸電檢局把《Fury》列為18歲以上觀賞的分級制電影,沒有將電影中的許多暴力鏡頭揮刀一剪。電影毫不吝嗇地玩暴力,但導演點到為止,也因為那點到為止,使得那一閃而過的暴力畫面,更化為長時間的定格。

舉例,電影一開場,畢皮特和戰友躲在坦克中,等待敵軍的一名將領騎馬經過,畢皮特冷不防跳出來把敵將壓在地上,再用尖刀猛刺,雖然鏡頭只瞄準畢皮特將尖刀刺入敵將眼珠的不到一秒畫面,但足以很明確地交待,這是一部暴力電影!

在讓觀眾“適應”了暴力畫面後,觀眾對接下來的德國平民被上吊、死人遍地開始冷漠,對槍擊、射擊、伏擊、坦克對決等,有著是更多的期待,而不是厭惡或排斥。也許,戰爭片的厲害,在於激發出人類那原始的暴力與野蠻心態,也只有在那黑漆漆的電影院裡,我們才能毫不掩飾地揮發出,人性深處那對暴力的熱衷與靠攏。



當然,過度的暴力宣洩,自然無法滿足現今觀眾的高要求口味。於是,導演在一些時段,安排文戲的介入,如當盟軍攻入德國一座城市,劇情安排了Norman與德國女生上演的一出“半日情緣”,Norman被一首歌譜吸引,在一座鋼琴前彈奏,音樂無國界的本質,感染了本來害怕、質疑和擔憂的女生,情不自禁配合“敵人”Norman的彈奏唱起歌來。



導演把畢皮特塑造成一位人性化的隊長,他在看到Norman已“擁有”殺人能力後,也放任Norman的“人性化”,由他和德國女生自由發展,直到兩人情到濃時的纏綿;

而此刻闖入的另3名隊員,他們對Norman的極盡挖苦和恥笑,以及在德軍空襲前,硬把要留言互相聯絡的一對愛人給拆散拉走。在在說明了,這不是在太平盛世,由不得你婆婆媽媽,而是在砲彈橫飛的戰場現實中。

德軍的空襲,奪走了Norman的半日情人的小命。看著幾個小時前才纏綿的愛人,毫無氣息躺在瓦礫堆中,初嘗戰場戀愛滋味Norman的心都碎了,他發了瘋似地撲上前去,卻被戰友硬生生給拉走,要他回到Fury號的崗位。Norman雖然悲痛,也只能這麼做,導演在執導戰爭片的手法畢竟有功力,因為以後的畫面,再也沒有那位女生的出現。

《Fury》符合一般戰爭片的“政治正確”,主角一行人總是要被安排,在那關鍵性的地點堅守,以便能爭取己方大隊的時間。這便出現了以少敵多的“常規”、以一敵十“壯士一去兮不復還”的犧牲壯烈,才能成就戰爭片的精彩尾聲;如《集結號》中,谷子地率領的九連到最後只打剩他為一人。

電影結尾安排盟軍大隊在報廢的Fury旁經過,坦克旁躺了許多具德軍的屍體,也說明了,一架坦克換來大隊挺進的時間,從而爭取了戰場的主動權;坦克聯隊士兵的犧牲,換來了以後的勝利和扭轉的局勢。

在中國,死去的叫“烈士”,活下來的,因沒有任何“證明”,其身世反不如死去的戰友了;而在好萊塢片中,生存下來的是“英雄”(Norman),這是一種對堅守崗位戰士的肯定與殊榮,可見在東西方戰爭片(或現實)的“差別待遇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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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記:看了屍首橫飛的戰爭片,對人的死,似乎“適應”而感到冷漠?回家路上,巧遇一宗摩哆車騎士的死亡車禍,看著死者親人撫摸死者遺體大哭,我也只是盡工作職責拍了幾張照,心裡沒有太多感傷。

看著一位年輕的生命,就在這一時空中灰飛煙滅。生與死,竟如斯靠近。別說我還可以活很久,原來,死亡可以是下一分鐘,就像當戰場中的那一顆砲彈打來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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