October 31, 2014

《Kill the Mesesenger》觀後感

必須承認,很多在現實生活中無法實現的理想/夢想,影視作品能作為一項(假設性)實現的投射。

《Kill the Messenger》是我第一部接觸,以記者為題材的電影。對一個經歷採訪生涯的新聞工作者,他在採訪線上多年後,才真正接觸到第一部關於記者的電影。這,似乎有點不可思議吧!

Messenger,中文翻譯為“信差”,馬來文為Utusan、berutus(前鋒報?)。把記者形容成“信差”,似乎無不可。

古時通訊不發達,除了採用“飛鴿傳書”傳遞信息,信差”是朝廷委任的官職,或快馬、或船舶、或水路兼差,傳遞朝廷公文和急詔。在印刷術發達,晉入出版報紙的時代開始,“信差”轉到了記者身上。晚清出版的半官方《京報》,雖標榜為中文期刊,但以登載政府公告為主,從政府專設機構抄下官方擬向民間發布的訊息,充其量只是一道公告板,十足的官方“信差”報。(如中共喉舌報《人民日報》、官方《新華社》,而我國的《馬來前鋒報》除了充當巫統喉舌,更站在操弄種族情緒和分化族群的“重要”崗位。)

如果記者只是一名“信差”,即俗稱的“記錄員”,那是缺乏批判思考和提出質疑的“抄寫員和錄音器”。不過,當記者深入追踪一項特別報導時,有人會把他的個人議程投在記者身上,把記者當成他的“信差”;自然,涉及利益的另一方不願讓陰謀曝光。於是,就有了《殺死信差》(Kill  the Meseenger)這回事。

電影中的信差最後死於自轟,背後實情如何,隨著Gary Webb的離世,而成為一道秘。

放諸西方和東方新聞採訪的區別,根本性就在於“批判思考”(critical thinking)。

東方標準看新聞工作,始終將採訪鎖定為一項“傳播”,即訊息傳播和宣傳的工具;但西方人眼裡的傳媒,則是政府、司法、和公民社會以外的第四權監督,也促成了了西方媒體工作者,在新聞專題報導上專業性的追根究底,對人權的追求、對法治/法律的堅持,以及最根本對於當權者的監督與批判。

在這樣的環境結構下,《殺死信差》這部改編自普利茲新聞獎得主Gary Webb的真人真事小說《Dark Alliance》,被搬上了大熒幕。

電影海報以頗堪玩味的方式,讓Jeremy Renner飾演的Gary戴上的墨鏡片,反映出美國白宮。白宮,除了是美國最高行政機關的代號,也是全世界對美國地位的崇拜與認同。可是,在墨鏡的背後,在那看不到的白宮,我們看到什麼呢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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電影一開場,以系列美國反毒新聞紀錄畫面奪得觀眾眼球,敘述毒品對美國民眾造成的傷害,特別是對中低階層的黑人社群,並播放國家領袖矢言剷除毒品的宣言。

Gary作為加利福尼亞州一家小報《聖荷西信使報》(San Jose Mercury News)的記者,儘管報章的採訪線路,可能只是社區報的報格,但他卻關注起被拘留調查毒販的“人權”。


導演以電影畫面交待,Gary進入一所毒販居所,採訪毒販指控當局未經法庭判決就凍結他的資產,兩人忽然被破門而入的警方人員給逮捕,Gary把此事報導成新聞刊登,而使他名聲大噪,無形中也令他被相關人士“關注”。

打扮妖艷的性感尤物Coral Baca找上Gary,呈上陪審團的機密文件,原來她是一名被拘留毒販的女友,希望通過Gary的協助,把男友給救出。


要釣上新聞工作者的“餌”是什麼,那就是獨家新聞!Gary在氣憤於自己被Coral利用後,Coral回頭說了這麼一句話:“你以為我給你的是cheese,實際上我給你一頭老鼠!

隨著Gary對手上證物的抽絲剝繭,他發現了美國政府的驚天大陰謀!原來,美國中情局(CIA)和尼加拉瓜的毒販及反政府軍合作,將尼國的毒品輸入美國加利福尼亞一帶販售,而販售對象以中下階層的黑人為主,再把黑市販運毒品的獲利購買軍火,運回尼加拉瓜支持反政府軍的軍備。

在那意識形態鬥爭和美蘇冷戰的80年代,白宮無法通過國會,直接介入尼國內戰,但基於戰略與商業利益,美國政府卻默許、甚至縱容中情局這麼做,等於間接支持尼國的內戰。

美國會涉入一國的內戰,肯定涉及它的戰略佈局與利害關係。電影敢於挑戰禁忌和尺度,重提美國政府的這段往昔醜事,美國政府卻給予高度的自由創作空間,不予打壓和干涉;這樣的創作題材,在我國是不可能之事。

Gary在獲得女上司編輯Anna的支持後,飛往南美洲進行實地採訪,也訪問了相關人物,如潛入監牢訪問被關押的毒販、為毒販洗錢的當地銀行家,切深入隱藏在森林中,由叛軍控制的小機場等。不過,當他在把新聞公諸於世後,那些曾被他採訪的關鍵人物全一一否認見過他,銀行家也“永久性消失”,彷彿Gary飛去南美洲的採訪,如泡沫般消失的完全不存在。


電影通過Gary與Anna的合作關係,闡述了西方媒體中,編輯和記者在新聞製作的角色與位置;但在中文報,編輯只是一位打標和排版的人員,和記者的直線採訪工作扯不上邊。


電影詮釋出Gary在揭露真相後所面對的打壓,包括CIA特工的正面盤查與暗中跟踪、知名大報訪問CIA高管得出“假新聞”的反證、報館內部受到相關單位的彈壓,使得總編輯下令將Gary調離到加州的一個海邊市鎮,暫別那燙手山芋。


過程中,Gary過去的婚外情“理所當然”成為炒作的對象,以“證明”一名婚姻出狀況,甚或被指道德有問題的人,其所撰寫的新聞是欠缺公信力,完全是杜撰所得的。

新聞出街後,掀起加州非裔社群的沸騰。他們舉行示威請願,要CIA交待事情真相,最後迫使CIA總監與非裔社群對話和之後的下台。這也顯示了媒體在美國社會的影響力,媒體對於真相的報導,得到公民社會的支援與形成廣泛的影響力。這些在我國,同樣也是不會發生的,因為在公民社會不成熟的國家,人民還是將希望,寄託與政黨政治。此乃題外話。

用道德標準來放大和衡量一個人的品德與其言行舉止,合理化其所做一切乃不值得信任的做法,放諸四海皆準。如美國總統克林頓與白宮實習生萊恩斯基的性醜聞,使得克林頓繼尼克遜在1972年的水門案後,成為被彈劾的總統。所以,不要誤會美國向來所強調的自由平等理念,“性醜聞”依然可以成為政界一道有效打垮政敵的道德武器。

《小王子》作者聖埃修伯里便用一名“坐著等待探險家來報告”的『地理學家』,來說明這道理。故事中的『地理學家』對小王子說,他不需要出外勘察山川地形,『地理學家』的功用,是負責對呈上勘察地圖的探險家進行道德與背景調查,確認探險家的道德“正確”後,其所繪製的地圖就有公信力。

乍聽之下匪夷所思,但這樣的道德標準,其實在這個社會處處皆是。這是一個“高度道德化”的社會體制嗎?似乎,失去了“道德”,我們什麼也不是?但喬裝在道德糖衣背後的是什麼,你能看清嗎?


鬱悶難擋的Gary只好遵循上司命令,在海濱旅遊小鎮繼續他的採訪生涯。令人苦笑的鏡頭,Gary電訪相關單位,以撰寫一則警方馬匹因便秘而死的花邊新聞,述說了這名追尋新聞真相的媒體人員,如何遭到時不予我的苦悶。

不過,夜半闖入的一名前CIA特工,卻重燃了Gary的鬥志。在那暗夜似的懺悔中,該名前特工爆出了黑幕背後的故事,使得Gary矢言要放下一切,盡全力以追擊真相為使命。


Gary得到妻子和兒子的支持,他在公司年宴中的演講,儘管獲得台下一片掌聲和表揚,但他卻向編輯拋下一封辭職信,聲明他會繼續以個人身份進行調查式報導,也避免拖累報館。


(報館生態對於敏感新聞報導的台詞,總是圍繞在“萬一新聞出街會導致報館關門,而不論你所揭發的是真相或否,對廣大靠報館吃飯的同事們,因你一人的妄為,而得面對生計斷炊的困境。試問,你還有多大的勇氣和毅力去報導?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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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記:有人批評,導演處理最後死於槍殺/自轟的Gary的電影手法過於草率,但電影劇終播出以真人Gary和他的小孩玩在一起的紀錄片,就是對Gary的尊敬。對於一個在採訪崗位上如此盡忠職守的新聞從業員,我們留給他的,不應是更多尊嚴與對其專業的敬重嗎?

以一名記者的角度看這部電影,所抱著的是崇拜眼神無疑。困於現實主義的我們總是被現實折騰的太累,把自己拋入黑漆漆的大熒幕內,也許,那會是一道工作之外的精神慰藉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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